摘下貓耳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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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吃著超商買來的咖哩便當，一邊看著千篇一律的電視新聞。喬安側躺在房間裡的躺椅上，單手捧著晚餐咀嚼著。

【……關於知名教授翁策銘的確切死因，目前檢調單位仍在追查當中，稍後如有最新消息我們會再為您做出完整報導。

插播一則最新消息，今晚稍早在龍岡地區發生了一處住家瓦斯氣爆事件，警消人員與軍方目前已進駐現場搶救，詳細傷亡狀況還不明朗──】

「唷呼！諾諾大人！涅可這裡攔截到一則你應該會有興趣的機密檔案唷──」嘴角沾著咖哩醬的喬安，顧不得形象就從電視機前轉過身子，將電腦的待機狀態解除。

「怎麼了？」

「『大東亞聯盟桃壢聯邦中壢地方法院第二四六八號特殊通緝令：在逃犯嫌──馮札克，於新曆四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間十八時左右，因違反成年日測驗規章，造成受驗考官與在場數名執行隊員傷亡，故本分院緊急發布此永久通緝令──』」

「這……」

「哼哼！這位仁兄涅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諾諾大人的朋友吧？」

札克？不會吧？為什麼？

「啊對了下面還有附註事項哦！」

「寫了些什麼？」

「『由於該名犯嫌疑似有共犯接應，故執法機關擁有搜查並逮捕與其親友之臨時權限，搜索拘票可於事後再行向法院補申請。如遇抵抗將視同違反社會秩序維護法以現行犯逮捕──』」

媽蛋這是什麼鬼！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喬安母親的聲音。

「喬安你在跟誰說話？」

「啊──沒有我只是照著電視裡的台詞念啦！」

「別玩太瘋啊……還有你那位怪怪的同學若是有跟你通電話的話，請務必轉告爸媽……」

「為什麼？」

「……你需要管這麼多嗎？」

這時喬安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上頭顯示的是一個沒看過的號碼。

詐騙電話嗎？

「喂？請問哪裡找──」

「阿，阿諾嗎？是我！」

「呃……札──」喬安耳邊再度響起房間外頭那不斷走動的聲音，他先是回頭看了緊閉的門板一眼，再戰戰兢兢地壓低聲量。

「慢著，你稍等我一下。」

喬安先確認好房間門已經確實鎖上之後，再鑽進被窩中與札克繼續通話。

「喂？札克？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被通緝了？」

「通緝？我什麼時候被通緝了？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從哪邊聽說的？」

「我從……算了！你現在人在哪？」

「我在這個……在艾克法家……」

在艾克法家？搞什麼呀這豬頭！我不是提醒過他不要接近艾克法這個人嗎？現在果然被捲進麻煩的事端當中了！

「那個……阿諾，因為這邊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糾纏在一起，搞得我們這邊有點頭大，所以能不能請你現在用當天那顆傳送球來艾克法這邊一趟呢？」

「什麼──你要我去那傢伙家一趟──」

「喬安？喬安！在家裡鎖什麼門啊？喂！」

這次換父親來查看情況，稍微從棉被裡伸出頭觀察情況之後，喬安又煩躁地縮回去扶著額頭，試圖在紊亂的情緒當中整理出頭緒。

「抱歉……今天家裡一直有人來打擾，我們剛才說到哪裡？」

「來艾克法家一趟──」

「欸就是這個！我怎麼可能再去那個危險的巢穴一趟呢？」

「這……艾克法有話要跟你說──」

啊咧？

「哀呀？真看不出來你對小輩有很多意見呢！『北極星──』」艾克法嘲諷地說。

「你就是『革命媚藥』沒錯吧？雷沃．艾克法！」

「真聰明！這不是一下就聯想到了嘛？真不愧是我原先認定的軍師──」

「你讓札克捲進了什麼事件了嗎？為什麼札克會突然就被通緝了？」

「太有意思了！如果你也知道那道通緝令的話，就代表你一定也駭進了大東亞聯盟的機密數據交換中心了吧？」

「那又怎麼樣？」

「沒──什麼呀？只不過你應該不會沒注意到通緝令下方的附註事項吧？」艾克法突然語氣轉趨正經，從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人。

「你是指拘捕親友？這件事太荒謬了吧？」

「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家樓下？」

「蛤？」

喬安半信半疑地從床上起身，拉開窗簾打開落地窗。發現樓下停了一台上頭裝著巨型天線的黑頭廂型車，幾個看起來像是特警的人倚在車門，另一些人正在喬安的家門前與母親對話。。

「這是……」

「總該相信了吧？諾伊爾同學？請承認你就是那個將被逮捕的親友──」

「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艾克法！」他流下了一滴冷汗。

「或許跟這通電話有什麼關係──也．說．不．定．唷！」

喬安突然驚覺自己被設計了。

「王八蛋……是你利用了札克來撥電話給我，好讓我被政府鎖定，使我不得不投靠你嗎！」

「只要你過來小輩這邊，小輩就告訴你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順便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你這傢伙……」

這時門把開始被劇烈的搖晃著。

「喬安，爸媽要你立刻打開房間的門！不然的話就要強行破門而入囉──」

「聽你那邊的發展越來越有趣了吧？來吧！看你是要被他們用莫名其妙的理由逮捕，還是好好利用小輩這邊的資源了解事情的真相後，再行判斷合作與否呢？」

喬安咬牙切齒地捶著牆，讓電腦裡的那個聲音有些困惑。

「諾諾大人……」

「好吧！我就聽你的！僅限這一次！」

「最後小輩再透漏給你一件事，就是只要發現後頸部分有條碼痕跡的人，他們都不是原本的人類唷！以上──」接著艾克法俏皮地結束了這段通話。

喬安原先打算歇息幾秒後再行做出行動，結果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從門外而來，打斷了他暫時冷卻的思緒。

喬安迅速將手中的手機接上主機，大聲吩咐著：「涅可快進去！我們要走了！」

「ＯＫ！遵命──」

就在此時門板被踹飛到對面的牆上，他原先以為是那些特警搞的鬼，結果門外卻只站著自己的父母。

「喬安你一個人在房間裡到底再跟誰說話？」「還有你剛剛再與誰通話？」

面對自己父母的連珠炮式問法，喬安有些反應不過來。

「爸媽……你們怎麼了？」在答話的同時，喬安一眼瞥見他們查看房間內部時的後頸，上頭似乎刻了些條碼的圖案，這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

非人類……是嗎？

他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將桌上滾動的那顆深藍色金屬球握在手上，再將手機從主機上拔除。

「喬安，將手中的東西給我放下。」父親不帶感情地說，並且與母親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著自己。

喬安後退移動到房間陽台，靠著欄杆緊張地觀察樓下的狀況。只見樓下那些特警手中似乎都舉著手槍，視線通通鎖定在我身上。

「喬安，媽媽再說一遍，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雙手舉高。」

喬安遵從指示將雙手舉高著，卻沒有將手機與傳送球放下，接著他閉上眼睛向後一傾，頭上腳下地從陽台墜了下去。

「喂你──」喬安的父母立刻衝到陽台往下俯瞰，卻只看到地上有一灘面積很小的螢光色物質，並且迅速地蒸發殆盡。

☆

「欸！艾克法？我被通緝是怎麼回事？」

艾克法瞇眼笑著，對我的疑問不予理會，他再次走向量子傳送器，我看著這次張開的出口面積不大，倒是裏頭的東西拋出的速度有些驚人，那個東西很快地摔到緩衝的軟墊上並滾落了下來。

我靠近一瞧，原先還有點認不出來這個人黑眼圈的傢伙是誰，直到艾克法將掉在一旁的鏡框拾起交還給他的時候，我才驚覺這人竟是沒戴眼鏡的阿諾，他蜷縮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呻吟著。

「唷！幸會幸會！諾伊爾同學！歡迎再度光臨小輩的獨角獸公館──」

「艾克法……」

★

已經一天半未出門的三號蜷縮在電視前看著新聞配泡麵，新聞上頭說著今天哪裡又發生了氣爆火災，哪邊的街區被封鎖了。

她其實對這些一點都不關心，只是覺得光這一天半都因為艾克法的關係而無法上學，心情略顯沉悶，還頓時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她並不知道原先的對應者平日除了上學之外還有哪些活動，因此當被人禁止上學後，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此時門鈴響了起來，她打開對講機卻發現樓下大樓門口的畫面中沒人。於是她將自家大門打開，眼前出現了一位綠髮女子。三號到抽了一口氣，她見過這個女的，她也知道她是誰。

「是妳？」

「301121-333妳過的還好嗎？」那女的對她擺出了一副做作的笑容。

「不知道。」

「怎麼這麼冷淡呢？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妳的生活近況罷了。」

「一位大人物怎麼會想知道底層小螺絲的無趣生活呢？」

「其實只是無聊問問而已。」

「妳來找我只有這點事嗎？如果沒別的事──」

「這間公寓清得艇乾淨的嘛？妳都不會良心不安嗎？」

什麼？

「其實我都看在眼裡喔！關於妳將本該通過測驗的尹黛莉自行處分的事……」

三號皺緊眉頭看著對方，提高了警戒心。

「這件事情如果公告出來，將可能會影響妳現在能否繼續享用這個身分的權利，甚至還有可能收回……就像我讓妳看過的那樣──」

「那不是我做的！是她自己自願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隨妳怎麼說囉？不過我這次前來探視，為妳帶來一個好消息與壞消息。妳要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

「妳懷念過去曾待在執行部隊裡的時光嗎？我這次特地帶來了妳過去用過的項圈，以及執行任務時用的物品，全都在我這個行李箱裡面唷！」

「意思是要我回去幫你們繼續幹骯髒事嗎？」

綠髮女人不理會三號的問題繼續若無其事地說著：「那麼好消息，我帶來的是──」

那女人奸詐地笑了出來。

「妳可以和老朋友們敘敘舊喔！像是害蟲啊……或是你親愛的後輩喔！」

「後輩？」

「別再裝蒜了嘛！就是以前常常與妳搭檔出任務的絕殺四號──301125-4！」

「妳要我做什麼？」

那綠髮女人沉默地盯著三號眼神好幾秒，最後終於脫口而出。

「我們決定在今晚重啟討伐害蟲的任務。希望借重妳曾經的經驗來協助我們進行討伐。」

三號不耐煩地將臉別開，並將右手擱在左上臂上。

「為什麼要找我這個已經退役的人回去填火坑呢？」

「因為妳是最強的。」

空氣瞬間凝結了數秒，三號露出了猛禽般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如果遇到反抗怎麼處理？」

「若是遭遇反抗，就將障礙全數排除，切記要將叛變的301121-4活逮帶回，至於另一人……不，當我沒說吧──」

「叛變？」

綠髮女子露出了一副嘲諷的眼神，看著外頭開始飄落的細雪。

「今晚又開始下起不尋常的雪了。」

☆

「哎呀大豐收大豐收！呼呼──」媞雅買了好幾包甜甜圈，正興高采烈地走在路上時突然叫了出來。

「啊，錢又不小心不夠買晚餐了！老弟看來又要該該叫了……」

這時一位與札克有著相同髮色的一位女人突然從暗巷走出，並且二話不說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類似槍的發射器。

「咦？」

媞雅瞬間眼前一片藍光，當意識恢復的時候就已經處在另一個空間了。這時她發現自己的左右兩側竟然分別跪坐著兩個札克。

奇怪？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嗎？

接著一個令人反感的聲音也同時傳到耳邊。

「妳就這樣躺著也很可愛嘛──上官同學？」

媞雅本能地從地上彈起，像頭警戒的貓那樣炸開了毛。

「你這個變態又對我做了什麼！雷沃．艾克法──」

艾克法收起了自己的手機，笑臉盈盈地面對媞雅三人走了過來。

「沒什麼，只是拜託了一個路人幫我將妳直接傳送過來，這樣我比較省事。」

「誰？是誰？是哪個傢伙讓我突然回不了家！老娘要找他算帳！」

「這我可沒辦法吶……畢竟人家是希望我為她保密的──」

★

「這麼明顯的目標竟然跟丟了？你們這群沒用的廢物！」

「抱歉馮特助，不過目標的家裡已經在剛才清理結束，我們的確也有確實做好跟監，就是不知道為何目標轉了一個巷子之後就跟丟了！」

「你們先去目標住家守著，她總會回去吧？」

「是──」

在打發完眼前幾名執行隊員之後，莎莉偷偷將藏在外套裡頭的量子傳送槍當作垃圾一般地隨手扔進水溝。

「真是的……這害蟲還真會使喚別人，還是快點被哪個傢伙抓起來埋了吧──」

於是她起身撥了撥那頭在月光照射下呈現閃閃發亮的藍灰色長髮，從容地轉身離去。

待續……